2019年奧斯卡最佳影片Green Book《幸福綠皮書》,絕大多數人並不會說它不好看。最大的異議,就是許多人認為它並不配獲得最佳影片。明顯是年底發行的Oscar Bait,主打種族歧視議題牌,兩位主角黑白配,白人從原有的歧視偏見,在經歷一切後被啟發成為有包容心,通曉大義的人。世界上固然存在不公不義,但戲裡上演種族和解的「feel good」氣氛,提倡正面訊息,是好萊塢常見的例行公式。在2017年的Moonlight與2018年的The Shape of Water較開放的最佳影片得主之後,Green Book則是政治正確和保守的選擇。
早在1967年,首位黑人奧斯卡影帝Sidney Poitier就在該年主演了兩部涉及種族議題的重要電影。Guess Who's Coming to Dinner《誰來晚餐》的跨種族戀愛,還有In the Heat of the Night《惡夜追緝令》(後獲得1968年奧斯卡最佳影片)的黑白警察搭擋,裡面黑人警探被派到美國歧視嚴重的南方辦案,以當時而言非常前衛。會這樣說,是因為這兩部片都是當代設定,美國黑人民權運動仍是進行式。反之,Green Book故事發生的時間同樣也是1960年代…
再者,當初看到Green Book的預告片,第一反應是:這不就是1989年Driving Miss Daisy《溫馨接送情》(1990年奧斯卡最佳影片)的角色互換嗎?!Driving Miss Daisy電影是根據同名戲劇改編的,而作者則是根據他祖母和司機的事情改編的。若不是後來念到Green Book也是根據真人真事改編的,我肯定會認為它就是個二十一世紀改良版的Driving Miss Daisy。
Green Book的一大賣點,在於它的配樂。幫導演挑選曲子的人,竟是Led Zeppelin的主唱Robert Plant,而且刻意避開耳熟能詳,利用一些今天多數人不熟悉的搖滾和爵士樂曲,重現60年代的氣氛和感覺。當然,同時受過古典與爵士樂訓練的作曲家Kris Bowers為電影所創作的配樂也功不可沒,如同電影裡的音樂家Don Shirley一樣,融和了古典和爵士樂的元素。
不過最大的賣點,還是Viggo Mortensen與Mahershala Ali二位堅強的演出。Mortensen為了Tony一角,增重45磅,甚至比Bale在Vice裡還要多。Ali飾演Don Shirley的表現,也讓他榮獲第二座奧斯卡最佳男配角獎。Tony的粗俗與無知,但別處的精明,與Don的知書達禮,但許多地方的不食人間煙火,二者反差的「不可能組合」,最有可看性,甚至是不少笑點的所在。
因為電影製作Nick Vallelonga是Tony Vallelonga的兒子,因此拍攝角度難免將重點放在Tony上,突顯他改變與成長的正面形象。反之,Don Shirley這個角色,難免給人有那種「Magical Negro」(電影裡常見,使白人開悟或克服障礙的黑人角色)的感覺。許多情節,很有電影效果,但要就不屬實,或可信度極低。之前沒吃過炸雞的橋段也就罷了,但真實生活裡和Duke Ellington熟識,成功跨足古典和爵士樂的Don Shirley,在劇中硬設定成沒聽過重要黑人歌手的音樂,還要Tony教育他,我都認為有點超過了。Don在世的親人大力駁斥和抗議,當然也可以理解。
撇開合乎史實的一些爭議點,必須承認,Green Book是部看了很溫馨,心情愉悅的電影。雖是定位為年底角逐奧斯卡的電影,但卻也非常符合過節氣氛。很可惜,它可能會被多數人記得為近來最大的Oscar snub之一…
另外,身為一位極認真的古典樂愛好者,Don Shirley這位人物很難不引起我的好奇。看電影前,還真沒聽過他。剛好,近來讀其他小說,也才開始認識一些別的早期美國黑人古典音樂家。除了本身就佔少數之外,當時社會體制也不容許他們成為主流的職業音樂家。如同電影裡和現實生活中的Don Shirley,他們必須改變投入其他種音樂形式。Don Shirley音樂的實體錄音,今天要收購得並不算困難,但絕對不是主流。所幸,網路資訊發達的年代,線上聆聽變得相當容易。電影裡提到他根據Offenbach歌劇Orpheus in the Underworld寫的一套鋼琴變奏曲,Youtube有完整的影片:
最後,看到電影標題,原以為會探討更多有關The Negro Motorist Green Book這本給當初黑人到南方旅行時的手冊,以及他們受到的歧視待遇的背景。Green Book到底還是部「哥兒們」片(buddy film),所以想對這段歷史更瞭解的人,推薦以下的紀錄片The Green Book: guide to Freedom:
整體評價:★★★½☆
其他推薦電影:
Look Who's Coming to Dinner《誰來晚餐》(1967)
In the Heat of the Night《惡夜追緝令》(1967)
Driving Miss Daisy《溫馨接送情》(1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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