稱Daniel Day-Lewis為影帝可是當之無愧。奧斯卡史上,只有他和Jack Nicholson得過三次男演員獎,而他更是唯一獲得三次最佳男主角獎的演員(Jack Nicholson在1983年的Terms of Endearment《親密關係》是最佳男配角)。只有傳奇影后Katharine Hepburn的四個最佳女主角獎勝過他。而隨著這部Phantom Thread《霓裳魅影》成為Day-Lewis的息影之作,Hepburn的紀錄短時間內也不會被追平。
Daniel Day-Lewis三十多年的演藝生涯所拍的片並不多,僅二十部左右。他接任何一個角色,準備工作和正式拍攝的期間,其誇張的入戲程度眾人皆知。這也是為什麼,每拍完一部片,他需要更多時間調適與恢復。其中一些有名的例子為:
(一)他第一部主演的電影The Unbearable Lightness of Being《布拉格的春天》裡,因為角色是捷克人(Czech),特地學捷克語,拍片的整個整八個月,不管是否在鏡頭前,都持續停留在入戲狀態(英文稱作refusing to break character)。
(二)他第一次獲得奧斯卡最佳男主角的電影My Left Foot《我的左腳》在拍攝時,為體驗腦性麻痺(cerebal palsy)患者的狀態,他堅持坐輪椅,有時行動時還要求工作人員抬他,吃飯時也要被餵食…
(三)他第一部令我印象深刻的電影,The Last of the Mohicans《大地英豪》裡,他真的學習如何在野外求生,不僅會親手製作獨木舟,還真的去打獵,將動物剝皮等…
(四)根據名戲劇改編的1996年同名電影The Crucible《激情年代》,為了效法十七世紀人的生活方式,不僅在美國Massachusetts(麻州)的一座島上徒手建造了角色自己的房子(他原本就是出色的木匠),在拍攝期間住在裡面過著沒水沒電的生活…
在Phantom Thread裡,因為飾演的角色Reynolds Woodcock為高級服裝設計師,Day-Lewis去認真研究二十世紀中的流行服飾與時裝秀,還真正學習如何裁縫,為他現實生活裡的愛妻打造了一件禮服。不過再一次的完全入戲,使Day-Lewis身心俱疲,陷入極度的憂鬱,這次毅然決然地決定不再演戲了。
本片是Daniel Day-Lewis與導演Paul Thomas Anderson第二度合作,之前的There Will Be Blood《黑金企業》讓Day-Lewis捧回了第二座小金人。不過這次組合下的成品有個有趣的地方。第一,Anderson之前的電影都是發生在美國的故事,這次則是來到了英國。而Day-Lewis雖然為英國人(與愛爾蘭雙重國籍),但是他大部分的電影都飾演美國人(或愛爾蘭人),如上面提起的The Last of the Mohincans,There Will Be Blood,Scorsese導演的The Age of Innocence《純真年代》與Gangs of New York《紐約黑幫》,以及上一部讓他獲得第三座小金人的Lincoln《林肯》。不過這次,他倒是再度當起自己國家的英國人了。上次他演英國人,或許是1985年A Room with a View《窗外有藍天》裡的(重要)配角了吧…
二戰後的英國,背景為haute couture(高級訂製服)的世界,自然少不了華麗高貴的服飾。視覺上的饗宴,讓本片獲得2018年奧斯卡的最佳服裝設計,似乎實至名歸。不過視覺雖然為主,但聽覺為輔,德布西與舒伯特的室內樂,以及佛瑞與布拉姆斯的鋼琴曲有助於典雅的氣氛。最重要的功臣,則莫過於英國另類搖滾樂團Radiohead的器樂家Jonny Greenwood所創作的原聲帶(獲奧斯卡提名最佳原創音樂)。Greenwood的音樂橫跨不同風格,Phantom Thread裡柔和的鋼琴和絃樂團配樂,以古典和爵士樂為藍圖,抒情的英式輕音樂將觀眾帶回半個多世紀前的倫敦。
不過haute couture畢竟只個背景,真正的故事是男女主角不尋常的戀愛關係。主角Reynolds在工作上的完美主義,也讓他私下的感情及其餘生活成為了控制狂。一段戀情永遠無法長久,Reynolds遇到女服務生Alma(Vicky Krieps飾),看似天真的Alma不過是等著被替換的眾女人之一,不過兩人後續的發展卻是出乎意料,驚喜不斷。原先知名度不高的盧森堡女演員Krieps,並沒有懾於Day-Lewis的威名,其演出和影帝可分庭伉禮。甚至可以說,Alma才是電影真正搶風頭,令人刮目相看的角色。另外,Reynolds守護在身邊的忠心姊姊Cyril,也是重要不可忽略的重要配角之一。
電影的「Phantom Thread」標題頗耐人尋味。原本這詞講的是維多利亞時代的女裁縫師,經過一天的忙碌回到家後,手還是會不聽使喚,縫著不存在的針線。不過電影裡的phantom,指的應該是Reynolds死去的母親,無法忘掉的記憶和思念如鬼魂般纏繞著Reynolds。而thread則是Reynolds藏到自己西裝的襯層(lining)裡母親的一綹頭髮(lock of hair),讓Reynolds時時刻刻感到母親就在身邊。
儘管有精美的衣著、悅耳的音樂、主角們的新奇互動,但Phantom Thread對我卻是偏冷淡的。全片裡,看到的只有Reynolds的表面行為與性格,卻始終無法令人真正了解與關心。而Alma的處心積慮,固然讓人沒事先預料到,但最終也讓人不能完全體諒。加上本片節奏稱不上快,看此片的過程裡,很難不覺得有那麼點平淡無味。
Daniel Day-Lewis決定息影,許多影迷肯定依依不捨。但這種雲淡風輕的瀟灑告別,或許才是最適合他的。
整體評價:★★★½☆
註:有關haute coutre的有趣歷史介紹
其他推薦電影:Daniel Day-Lewis演出過大大小小的片,都該好好回顧一下。以下是自己看過並推薦的:
Gandhi《甘地》(1982)(極小配角)
A Room with a View《窗外有藍天》(1985)(重要配角)
The Unbearable Lightness of Being《布拉格的春天》(1988)
My Left Foot《我的左腳》(1989)
The Last of the Mohicans《大地英豪》(1992)
The Age of Innocence《純真年代》(1993)
In the Name of the Father《以父之名》(1993)
Gangs of New York《紐約黑幫》(2002)
There Will Be Blood《黑金企業》(2007)
Lincoln《林肯》(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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