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day, April 17, 2016

Straight Outta Compton (2015)-西岸嘻哈文化的重要推手


我平時不會特別去聽饒舌(rap)音樂,所以對這個音樂類形不能算熟。不過我在高中前讀的是雙語學校,國中時有些同學為了要趕上最新最酷的潮流,也都紛紛聽起rap來。當時雖跟他們借過幾張專輯來聽聽,但對於主要聽古典樂的我,rap可說是位於頻譜的另一端。念大學時也有位台灣學弟酷愛Tupac,每次坐他的車的時候總被迫要大聲聽他的音樂。

Straight Outta Compton在講的是80至90年代洛杉磯區的樂團N.W.A.( Niggaz Wit Attitudes)的故事。他們是當時美國西岸嘻哈文化的代表,也是嘻哈音樂轉型成為美國主流音樂(而不只停留在黑人族群)的重要推手之一。因為對流行文化還是多少會注意一些(總不能完全脫鉤),所以裡面最有名的成員總是聽過的。而且,Ice Cube已經轉型成為全方位藝人,演出好萊塢的電影,而Dr. Dre是流行耳機公司Beats的創辦人,對饒舌音樂不熟的人也肯定聽說過他們。我自己從事audio的工作,所以後者自然是再清楚不過的。(一言蔽之:Beats是噱頭大於品質的產品)

N.W.A.於1986年成立於Compton,一個幫派犯罪與毒品問題嚴重的城市。團體的召集人為Eazy-E,先後找來了Arabian Prince,DJ Yella,MC Ren,Ice Cube,以及Dr. Dre。他們音樂以強烈的歌詞(譯:髒話非常多),討論與自吹幫派生活,並且大聲辱罵執法人員(有首歌甚至直接叫Fuck tha Police)。在常受到白人警察歧視的貧窮黑人區,他們的音樂受到非常熱烈的回響與支持,但傳統的美國(包括主流黑人音樂界)則是強力譴責他們所散播的訊息。N.W.A.的回應:我們的歌詞反映現實。你想了解我們的生活,這就是我們的日常生活!…這便是大眾俗稱的gangsta rap。

團體出名賺錢了,糾紛跟著而來。N.W.A.的經紀人,猶太裔白人Jerry Heller為每位成員擬訂的合約都不同。Ice Cube覺得自己吃了虧,離開團體單飛。他solo的專輯中,歌詞不留情面地向昔日團友叫囂和嗆聲(俗稱diss song)。N.W.A.也不甘示弱地回敬,於是激起了僵持不下的feud。Dr. Dre在仔細研讀合約,發現自己也被剝削,離開了N.W.A.加入新公司Death Row Records。在那兒,Dr. Dre同時為年輕的歌手製作唱片,提攜重要的後輩如Warren G,Snoop Dogg,Tupac等。

1995年,Eazy-E與Ice Cube和Dr. Dre合好,終止之前一切鬥爭。舊時團員相見歡,討論製作新專輯時,Eazy-E突然病倒了。他多年淫亂的生活,讓他感染了愛滋病,並於不到一個月內就走了。N.W.A.的時代正式結束,但他們的精神早已在美國嘻哈界傳播開來。

Straight Outta Compton將故事重點放在Eazy-E,Ice Cube,與Dr. Dre上。飾Eazy-E的Jason Mitchell將這位rapper演得唯妙唯肖,連他的遺孀及女兒都感到如見其人。而演Ice Cube的不是別人,而是他親生兒子。二人的相貌實在是太像了,宛如年輕的Ice Cube坐了時光機到今天來。 這樣的演員安排不是巧合,因為電影製作人名單裡,正好有Ice Cube與Dr. Dre。

講到這個,正好順水推舟談談這部電影被批評得最嚴厲的一點。Ice Cube和Dr. Dre既然是製作人之一,當然有隱藏動機要確定他們在電影中不能有太多的負面形象。這種修正行為 (revisionism)在認識N.W.A.以及當時同樣參與西岸嘻哈文化發展的人的眼中,遭到一定程度的批判。

第一,電影對於女性角色的處理極其膚淺。除了媽媽和女友比較有戲份外,其他出現的女性都是在片中無數轟趴及游泳池派對(pool party)裡酒池肉林,衣物單薄甚至全裸的年輕女生。這當然是嚴重地物化女性的行為。不過同樣重要的是,電影製作人更是選擇性地不提當時常與N.W.A.合作的嘻哈女音樂家,如JJ Fad與Tairrie B等。而同是音樂家的Michel'le,身為Dr. Dre的女友之一,也只是在對話中出現一兩次而已,沒有出現在銀幕上。

第二,電影對於主角們厭女主義及行為(mysogyny)隻字不提。N.W.A.在歌詞中對於警察措詞強烈,蔚為風潮,但他們同樣用不雅的字稱呼女性(bitch,ho)。他們很有guts地對抗警察的行為電影拍攝得很英勇很有骨氣,但是那麼不尊重女性的舉動卻很巧地都漏掉。

而且,Dr. Dre在電影中被刻畫成一位溫文儒雅的製作人,只想要創作出好音樂。電影選擇性地遺忘他那段日子裡對多位女性施暴的事件。最著名的受害人,是前歌手與節目主持人Dee Barnes,被Dr. Dre痛施毒手,將她頭拿去撞牆,對倒地的Barnes還不斷地踢其肋骨與手。之前提到的Tairrie B以及Michel'le,也都被Dr. Dre痛毆過,後者甚至是長期的家暴。

Dee Barnes近來回想起這段往事,在這兒寫了專文。為了止血,Dr. Dre發表了一個道歉聲明,不過被Michel'le批沒誠意。這麼重要的事件,導演被問到時避重就輕解釋,他們想拍的是重要的社會議題(當初1991年被警察毆打至重傷的Rodney King案在片中佔一定份量)。難道,黑人男性對黑人女性失暴,就不是重要的議題嗎?許多黑人男人在外因為被警察找麻煩,回家會轉向找女人出氣的行為,雖然可理解,但仍不值得原諒。不正視這點而一心想美化故事中的男主角們,更是對女性的二度傷害。當然,製作人要拍自己的故事,這段不名譽的地方,全數給省略掉也算是人之常情…

Straight Outta Compton片長近三個小時。不了解嘻哈文化的人,可藉此認識裡頭重要的人物。是嘻哈迷的話,這部肯定是必看的片之一。這部片在大部份影評心目中評價甚高,還獲得奧斯卡提名最佳原創劇本。只是電影終究是電影,真正的歷史真象都還有待觀眾自己查明。

整體評價:★★★☆☆

P.S. Dr. Dre毆打女人懶人包可在此點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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